由 Medyan Dairieh 报道的 Vice 公司的纪录片《伊斯兰国（The Islamic State）》里的 ISIS 战士。
2010 年初的时候，我写了一篇关于 Vice 纪录片公司的专栏，它的创始人之一希恩·史密斯（Shane Smith）说，他和他那些不走寻常路的朋友们正在打造“下一个 MTV”。后来他们又说要立志成为“下一个 CNN”——当时看起来很狂妄的一句话，现在正随着一天天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真实起来。
我大多数时候都喝酷爱（Kool-Aid，卡夫出的一款饮料，译注），而且我认为 Vice 在年轻人里的号召力，以及它不顾一切的行事方式会受到广告主的青睐。在布鲁克林的威廉斯堡接受采访时，自信爆棚的史密斯说，当他和他的同事正在以翔实的细节报道利比亚沙滩上同类相食的严肃新闻时，《纽约时报》却在忙着描写在同一片区域里冲浪的事。
他污辱了《纽约时报》，而且对于我的同事们数十年来报道非洲战争、种族灭绝和饥荒的努力毫无敬意，这让我十分愤怒，而且我认为“仅仅因为你戴着一顶（哔——）游猎帽盯着一坨排泄物看，并不代表你就有权利污辱我们的工作。”
这场争执看起来和这个专栏关系不大，但安德鲁·罗西（Andrew Rossi）正在制作一部关于《纽约时报》的纪录片，目前还在摄像阶段，所以这场争执被多次提起，以此来证明 Vice 的新闻志向是多么地渺小。
当时，暴躁地斥责传统媒体让他感觉很好，但最近的几件事情证明，Vice 有一颗极度认真的做严肃新闻的心，它在做的是人们、特别是年轻人都愿意看的严肃新闻。由于据说 Vice 要和时代华纳合作，让自己的游击队美学彻底转向新闻频道的做法，因此对它作为一个严肃新闻源的成长和发展，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去年，Vice 背了一些恶名。它采访了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并跟随丹尼斯·罗德曼（Dennis Rodman）和专职赚眼球、赚骂名、赚点击的篮球特技表演队哈林环球旅行者篮球队，访问了这个金正恩领导下的的神秘国家。3 月，Vice 把 Vice News 分割出来成了一个独立实体，并成为了 YouTube 新闻频道里的一员。几乎同时，Vice 的记者西蒙·奥斯特洛夫斯基（Simon Ostrovsky）开始从乌克兰发回许多非常出色的新闻稿件，而且由于他的报道给别人带来了麻烦，4 月时他还被绑架了（几天后即被释放）。
更不一般的事情在于，今年夏天 Vice 一直关注着伊拉克和叙利亚伊斯兰国（Islamic State in Iraq and Syria，ISIS），报道了这个极端组织迅速夺权的过程。Vice 公司的高管说，这部由 5 部分组成的 ISIS 纪录片已经在 YouTube 上被观看了超过 750 万次，里面显示出 Vice 的访问权限和它拍到的视频都非同一般。片中所讲的新闻故事随后被 ABC、MSNBC 和 PBS ，以及许多其他新闻媒体跟进。老记者乔治·派克（George Packer）对这一地区有着特别深的了解，同时他一直以来都对数字媒体持怀疑态度，上周，他在《纽约客》上提到 ISIS 有着广泛的威胁时，用了这部纪录片来证明他的观点。（爆料：虽然我过去是个 Vice 的反对者，但我还是鼓励我的女儿去那儿工作，而且她在 Vice 做了两年半的视频制片人，一直做到 2013 年 6 月。）
周二，当 ISIS 发布了斩首美国自由记者詹姆斯·弗雷（James Foley）的视频之后，我点开了 Vice 的纪录片，试图为这种恐怖的行为找到一丝注脚。我发现了几个情况，其中包括 ISIS 负责公共关系的头目阿布·穆萨（Abu Masa）抓起一把步枪、随意射杀敌人的镜头，以及孩子们沐浴之后接受教育，被灌输要杀掉异教徒的思想、训练如何杀人的镜头。
40 分钟的《伊斯兰国》是由 Medyan Dairieh 报道的，他为阿拉伯半岛电视台（Al Jazeera Arabic）新闻频道工作，已经为 Vice 制作了 2 部纪录片。ISIS 的这部纪录片既是宣传片，又是很棒的新闻作品，其中一部分拍摄于叙利亚，对于记者们而言，那里是现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这部纪录片里充斥着密集的集会镜头，这些集会都在赞扬新成立的伊斯兰国的领袖阿布·贝克尔·巴格达迪（Abu Bakr al-Baghdadi），并且片中还有特意拍摄的 ISIS 战士和他们的孩子在幼发拉底河（Euphrates River）里嬉戏的场景。有很多地方一看就是刻意安排拍摄的——武装运兵车在沙地上转圈，许多挥舞着刀剑的演说都是关于哈里发统治的必然性，在他们心里，哈里发的统治范围在不断扩大，是一个没有边界的穆斯林国家。
即便如此，《伊斯兰国》也是 Vice 的胜利，同时也让渴望理解“为什么他们如此憎恨我们”的观众解了馋。我要指出的是，我的同事仍然在继续出色地报道着叙利亚和 ISIS，这其中包括本·哈巴德（Ben Hubbard）对 ISIS 统治下日常生活的深入观察，标题下面“《纽约时报》雇员”这行小字，反映的正是这次报道任务的凶险。
《伊斯兰国》引人入胜的镜头和令人称赞的深入采访，激发了人们的嫉妒和猜想——Vice 那帮小兔崽子又做到了——而且它还让人们思考宣传和新闻之间的界限。有人问，为了进入到 ISIS 的内部做采访，Vice News 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是 Vice 最后成功了？
“在这样的地方工作是得不到任何保证的，但我们也不是莽汉。我们没有派经验不足的人到冲突地带，”莫吉卡说。“我们尽了最大努力来降低风险、给我们的观众他们需要的信息，由他们对自己看到的东西做出判断。”
莫吉卡说，Vice News 没有电视网记者“代表上帝之声”的作派，让观众更接近新闻事实。“很多年轻人都对传统做新闻的方式不怎么感冒，”他说。“Vice 之所以会成长为一个新闻机构，有一部分是因为它一直在为 HBO 制作节目。”它制作的系列节目已经要播第三季了，而且由于出色的国际新闻系列节目和特别节目，它还刚刚获得了艾美创意艺术奖（Creative Arts Emmy）。
尽管 Vice 在蒙特利尔创办的时候还是一份低俗的杂志，但它一直有着国际野心，并且它现在称自己已经有十几个国际分站，和超过 4000 名内容提供者。其他在冲突地区工作的记者说，他们被 Vice 在新闻报道里投入的火力惊到了，因为 Vice 不仅队伍庞大，而且装备齐全。
“我们不过是想改变世界，就是这样，”莫吉卡笑着说。
当然，那正是《环球邮报（GlobalPost）》的弗雷和其他记者去那里的原因。冲突地区的优秀报道中，很多都还来自传统媒体，比如《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CNN 和《泰晤士报》。但在地区报纸撤回驻外记者、电视新闻网缩减它们在全球布局的形势下，大量新的媒体涌了进来。Vice 从异于常人的角度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且它为自己的作品找到了一大批观众。
我给史密斯打了个电话，说起了 2010 年时我俩之间的争论。
“我理解你维护手下人工作的初衷，我当时是觉得，嘿，你说得没错，但我们正在进入这一领域，你应该知道这一点，”他说。“作为一个创业者，就算别人谁都不相信我，我也得相信自己。”
就在我和史密斯为谁的报道更有价值而较劲时，我没能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在一个随时随地都对记者不利的环境里，在一个危险的冲突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的地方，你不能过分看重新闻的来源。有人愿意去做意义重大的见证者，去冒稍有闪失就会丢掉性命的风险，我感到非常高兴。
翻译 is译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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